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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文章就在菲律賓發吧!!

我先閃了各位。
(別忘了這週末晚上八點還是要看客家電視台劉三妹喔)




雨霖鈴   柳永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
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
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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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節前一天,媽媽問我出國在即
你的心情如何?

很奇怪,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真的很怪。若是以往
就算明知兩天後會累翻天又怒火中燒吵大架的
跟著劇團出國巡演
前兩天仍無法壓抑分泌莫名的興奮荷爾蒙
然而同樣是自己所選
往東南亞總與台灣分享同一顆颱風的菲律賓
教一年的書,我卻連稍微的心情也難感受。

究竟出國本身對我失去吸引
或者菲律賓的登革熱在潛意識投下陰翳
未卜的吉凶以及
我對教職的先天性恐懼
抽換了所謂樂觀正向與負面退縮的外顯情緒
代以一種順時無喜無悲無抵抗的
自我受迫的流浪

若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不會更改抉擇
可我也迷惑
那如同存在主義式的命題
存在先於選擇的意思表示
我非選不可

是的我非選不可

各位朋友我要離開了
往後一年我落腳的地方是菲律賓馬尼拉的Santa Cruz
一所九十年的老學校聖公會中學
目前我對那所學校一無所知除了它是天主教學校(應該)
我盼望它不會強迫我讀經作禮拜
我盼望自己能夠做得更好
然後長大轉回來
你們再也不必容忍以前那麼無理
雖然有點聰明但又易於卡死結的何俊穆

先前與花蓮小房間告別的文章還記在腦海裡
而一年就這麼過去
我累積愈多個告別的詞語和口氣
就離從前頭髮邋遢的自己愈遠

我知道我可以自然而然作另外一個人
而我的心情
也因此變得更加空曠
裡面沒有詩
沒有書
勉強稱得上有音樂
雷同於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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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空以後世界展開新象
原先的擔憂逐漸轉為安寧佛唱
於是我徹底的笨傻且天真起來了

入伍後的一切有關成績的部分
體能加腦袋全都敬陪末座不說
試教還被電得我愣腦半分鐘低頭道歉
甚至質疑自己中文系的身分是否有誤

你知道嗎?
我已脫離往常的人生與時間軸線
在哥哥與大嫂的車後座
在師大路霓虹燈影的映照裡
疲倦與沉默改變了我組成的分子結構
輕重重新估量的結果
我似乎了解蔡仙姑變身的意思
那不像輪迴重生
而是獲得一雙疏離的眼睛
某種程度上
我也能夠想像自己成為一種容器
(阿姨不要大笑)
作個什麼都可以但什麼都不是的人

大多時間我什麼也不想或者
不曉得該如何想
在無法為自己做決定的目前
我買了大陸的漢語教學入門、手偶
買了一些供應孩子歡樂的糖果與小禮物
(如同我先前堅決抗拒的教師)
買了一罐維力炸醬甚至
計畫帶白米
(如同思鄉流淚的小留學生)

我可以拿著身分證去榮總免掛號費
可能
大多數的軍警票也適用
我沒有蓄鬍的權力
卻不受軍法管轄

我擁有中文系的新夥伴即將
在馬尼拉一起吃麥當勞
去宿霧游泳或者被搶
我可能踩到馬糞
也可能面對蘇比克灣

你知道嗎?
太多身分與象徵一起明朗地提醒我
經過多少次氧化還原的作用
我變得更不純粹
讓人想要放棄自己一年
順水浮沉

快不快樂疲倦與否
都無法衡量
變成新人的恐懼


慢慢地終於再度看見
以前熟悉引我微笑的場景
特別西門町的午後
即將要離開的前夕
台灣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物
那台廣告電話交友的腳踏車行過
輕微陣風裡
蒼月潮被所有人同時忘記了
我沒有肩負殺妖的責任
但我快要忘記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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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成功嶺地獄或中原小天堂
收假的心情都一樣罣礙
除了從這兒回台東一趟可說是長夜漫漫路迢迢
要離開家人、陽光和海也令人左右為難
從大學開始離家出外加上研究所也林林總總八年的時間
真沒想到年紀越大依賴感越重
或許是小時候玩得太狂
搞劇場也搞得幾乎吐血破產
目前有些氣力放盡急需休息了

所以我選擇僑教役某方面也是打算
暫時離開熟悉的一切
然後撿回逐漸陌生的中文,哈哈
還有感情好得不得了的新同學
每個人都像在我久習的閉鎖小殼打了洞
將晴雨露霜引進來
雖然我還不太能揣測咱們十個人的未來
但認真地思索當下
我覺得這裡的日子非常精采
(精采跟疲倦有關係,真的)

菲律賓最大的梯田!
菲律賓的海洋!
我要征服你們!

再見─再見─再見
晚安─晚安─晚安(小波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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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訓假的隔天,受過軍事基礎訓練的役男即將
被各個需用機關領回實施專業訓練。

從二號哨口進入成功嶺,所有的長官會叫你跑起來,
我跑了起來,但因為我們這一隊不夠整齊,
被大隊長要求重走一遍。
記得之前引體向上和仰臥起坐測驗,
我們也因為前往場地時偷瞄,被他罰繞介壽台。

有人叫這位大隊長骷顱頭,有人說他神出鬼沒,
他非常喜歡瞪著某個人伸直手臂指他,只要他上台說話,
後面的中隊什麼也聽不見,他喜歡把話含在嘴裡。
如果可以,我還挺想替他報名演員發聲訓練。
(他肯定會拒絕的,我好想知道他怎麼借廁所)

安檢完回到寢室,剛受訓時所蓋的厚棉被,
已經被收起捆好,改換輕薄難折的夏被,
掛起蚊帳,仍有翻滾空間。

時序正在更換。

成功嶺的最後一夜,我們洗委忙著收齊所有公發的制服、運動服、外套,
在其他人床上就定位宣布夜哨名單的同時,我們一塊去販賣機投飲料享受最後的福利,
想起之前誰說明天就要各分東西疏淡的語氣,我看不見任何一張失落的臉,
因為教室一片黑暗,我就著沒有月光的夜晚,啜飲沙士。

十點回到隔離區三寢,陣陣破啞的咳嗽聲如同肺癆病患的集中營,
住在這裡的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感冒永遠好不了,
我也很少看見搬進三寢的弟兄恢復健康回到原來的寢室。
我所看見唯一大夥精神飽滿的時刻,是踏出營區的那一刻。

床上躺平,
我理應想些事情,卻不知道該想些什麼,
成功嶺的種種,只證明了我們來過又離開罷了,
像生命,像死亡,並無涉向任何意義,
似乎不是虛度,然而也談不上什麼實質的攝取,
我渾身疲勞地急切想睡,想要魯莽對待時間,
忽略任何感受。

醒來最後一次外掃,我選到一支特長的竹掃把,
狠狠地蒐集落葉,當墨綠的軍用車駛過,我們便閃往兩側,
眼巴巴讓四輪捲起的風打散落葉堆,
我們再來一次。

再一次。

匆匆收拾的行囊既滿且重,裡頭裝著兩雙鞋子,一袋衣服,
沉重的足以令我的左肩淤血數日,至於最佔空間的臉盆與鋼杯,
甚至還在草綠包的底部印出圓圓的形狀,
其他中隊用鋼杯在大澡堂裡裝水洗澡,
我們一個佔據一間有蓮蓬頭的浴室,蒸氣充滿彷彿分隊長口中的三溫暖。

有點生氣又覺得可笑,我的成功嶺回憶一邊曝曬著烈日,
一邊想像浴室的畫面結束。

我和九個弟兄走向前往中壢的遊覽車,
附帶卡拉ok的遊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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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營區的時候每個人或多或少會帶著幾句口令
用來調笑或者譏諷
或者當作任意門瞬間將自己帶回那個太過整齊卻又充滿腥臭的地方
我能示範的很多
但能夠立刻通感你的卻沒有

要我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要避而不談
同樣難如登天
我仍在尋思原因
她們不都說
搞不懂男孩子為什麼那麼愛聊當兵

到底有啥好聊的啊
真的
除了幾句命令和笑話之外
我們擁有共同的憎恨
對某個長官
對某種食物
甚至對某幾分鐘
你恨得想要尖叫出一把利刃毀滅一切
僅僅如此而已

極端的不滿演繹為集體潛意識
男人在這方面的孤單真的挺悲哀的啊

axiah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

「扣你兩分有沒有問題?」區隊長略帶狠勁兒的說著。

忘了帶小帽的役男很想回答有,但嘴巴卻很不誠實地抿緊。
因為就算說有,也找不出任何可供反駁的理由,他忘了帶東
西,忘了就是忘了。

成兩路上樓的時候,役男回頭瞅了區隊長一眼,區隊長正跟
其他分隊長有說有笑。

表面功夫是所有營區的重點項目。

奪刀術課程的前兩天,據說立法委員要來訪視,他們特別想
要參觀役男生活起居的寢室。因此役男們用過晚餐洗完澡後
被指派徹底打掃環境,發霉的抹布,糞水的掃把和畚箕從廁
所被翻了出來,原本用來對付馬桶的工具如今掃在蟄伏睡魔
的房內,擦拭於塵埃滿布的窗櫺間,他不太明白這對環境整
潔是否真有幫助,只知道後來就寢的時候他似乎能聞到廁所
的屎臭,折騰得他再度失眠,略香的身體沁出透明的汗水。

連續兩個晚上都有公差油漆褪色的樓梯黑邊,他們賺得了投
冷飲販賣機的機會,他不太明白這值不值得高興。

奪刀術課程的上午,長官們數度打斷役男的動作演練立法委
員來臨時的口令動作,為了顯示眾人的訓練有素和禮節。

「注意!」不論什麼姿勢你必須迅速立正站好。
「稍息!」不用稍息,要異口同聲大大的喊出「委員好」。
然後乖乖安靜地聽委員說些勉勵的話。

兩個小時前,他們還在清理官道上的落葉,有人拿竹掃把,
有人拿鐵耙。官道是長官驅車必經之路,樟木的落葉不被允
許隨意平躺在柏油路上,打掃的時候,他不時看見香煙的屍
體。

那個中午,他們的餐盤盛了一支完整的雞腿,和一瓶鋁箔包
冷飲。

他又不明白了,他不知道該喜歡或者討厭大官前來訪視。

軍營的一切皆由外而內,像葛羅托斯基訓練法,企圖一個口
令一個動作地將紀律打進人心,我們沒有現役軍人的身分,
我們是表演者,我們是一群義務的臨時演員。

等變成老鳥,才算重新取得人的身分。

我的頭髮還短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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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部外種了兩排不知名的樹,枝葉似乎從來沒有繁盛過,
可能稍有太茂密的生機就會被修整,加上每日都有經過打掃,
所以看起來如同我們役男同樣必須守秩序。

晨跑之前,
我會斜眼偷瞄樹上的松鼠一邊跟著中隊做暖身操,
我羨慕松鼠,我沒想過我會羨慕松鼠,
牠們能在樹間穿梭,而我被剝奪了自由意志,
身心分離,感冒發燒。

只要有越野跑步的日子,我們沒辦法刷牙盥洗,
因為六點起床六點十分就必須在樓下集合,
這十分鐘內你得折好棉被蚊帳上廁所,穿號碼衣抽出乾毛巾
順便將水壺打滿水。因此即將結訓的幾天前,
我的身體自然養成五點起床尿尿的習慣,
以換取更多整理內務的時間,內務攸關加扣分,
加扣分攸關假,至於假,
可說是所有關在成功嶺大牢的菜鳥們絕對不想失去的珍物。

我以為我有勇氣將其置之不管,但事實是,
我是峱種,曾經幾度我幾乎脫口而出
「所有假我都不要放了,你可不可以閉嘴!!!」
整理內務被罵,排隊集合被罵,答數唱歌被罵,
不想睡午覺被罵,甚至連尿尿洗澡也被罵,
每日每日我們就在繁雜的叫罵聲中度過,
無論我們認不認真,我相信分隊長們並沒有熱愛罵人的怪癖,
但他們被訓練得需要這麼做,所以往往可以發現
層出不窮無理取鬧的憤慨,就算我非常認真比做愛還要認真地
從事他們要我從事比如撿花圃裡的落葉,
卻仍然躲不過指摘:
動作快  不想吃飯了是不是
即使當時沒有任何人摸魚。

無理的脾氣
是令我最難接受的一樁。

我想,
我賭以所有假期回嗆,什麼也不會改變,
我會被送進輔導中隊,嚴重者入獄皆有可能,
事實上,從一踏進營區,我們就被規定了,
據說這些規定可以培養出以
愛心、服務、責任、紀律為宗旨的青年。

我沒有什麼體會,除了吃飯胃口加大了一些,
畢竟醒來的時間超過二分之一都在勞動,
如果可以我會挑選跟胃口大的小胖同桌,
與他一塊添個三碗飯。

話雖如此,跑步仍然是我在成功嶺最愉快的事情,
因為這兩三公里的路程,沒有人能左右你的思想或者繼續精神壓迫,
一方面光調整呼吸和步伐就無法顧及其他事項,
一方面你只要跟著答數喊口號,大致上不會有人碎碎唸,
畢竟分隊長也是人,也要喘氣,喘氣很難大呼小叫的。
加上踢球的習慣,我往往能夠跑到隊伍的最前頭,
看著兩旁逐漸後退的其他人,微熹的晨光,
迎著風會飄散某種自由的氣氛,而自由
便是所有營區內的人最強烈的渴望。

替代役男軍事基礎訓練的行程滿溢幾乎表面張力,
或者說,幹部們為了填補所有時間想盡了一切無聊的工作
來填補課外時間順便消耗免費的勞力,我會一天打掃三次同樣的區域,
我會花半個小時擦同一片玻璃或窗框,
我會和同學拉一整個下午的推車來回上下坡搬運裝備,
我會走出寢室看見幹部又走回寢室持續數趟,
我會躲在內務櫃後面,
結論是,勞動固然疲倦,但
沒有意義最耗費心力,直到役男們被掏光力氣,
捐血車就出現了。

「不捐血,就基本教練。」
基本教練的內容是立正稍息原地間轉法持續兩小時。

然後大家都搶著捐血去了。

看似充滿選擇的小世界,每個選擇都具備強迫的性質。
我們被稱做役男,役男不是老百姓,役男不是人,
役男是奴隸,雖然大部分長官人很好,
但我們會這樣卻是制度所逼。

成功嶺的日子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煩。
真的,很煩。

就算天天開同樂會去全家買零食飲料,
我依舊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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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之中收齊了最後一員的制服送洗
我換上了十天前穿進來的便服
集體被驅趕入集合場讓大隊長痛罵威脅之後
小跑步追逐往台中十九車
周圍的台南同梯們拍窗叫囂
對車外肩負幾槓的軍人們比中指
順便要求司機停在便利商店好買香煙

憋尿我抵達台中車站隨即跳上往南的國光客運
排在前面與我髮型相似的人轉身
眼神交流之後確認是為同梯
我們比鄰趕向高雄
車內外的時間恢復正常運作
我看見下課的女學生
機車騎士粉紅色的安全帽
擁擠的柏油路
我在冷氣吹拂裡漸漸上了交流道
另一邊的乘客聽著mp3接手機
我手上只有電話卡

終於離開成功嶺
我回到既熟悉又陌生的高雄
忍不住撥公用電話給法金麥
在他的勸告之下
我身處免費的高雄捷運往三多商圈的列車來回一趟
時移事往地令人想要大哭一場
或許跟古都和朱天心有關係
你知道
當我坐在站前補習街小巷子裡獨自啃完難吃的蛋包飯
周圍都是背書包的雄中學生
牆壁上貼滿大學營隊的海報
而我的方向是台東
因為清明節我枯站了三個小時誤點火車
在那之前
我還必須安全回報
安全回報

我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當我看見火車上一個少年暈吐
自己從背包裡掏出面紙和綠油精問候他時
我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axiah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7) 人氣()

  • Mar 25 Tue 2008 00:37
  • 春分


遺忘不是件好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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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是我人生截至目前為止髮型最悲傷的一段時期,
雖然過兩天之後可能會更悽慘落魄,但至少我仍無法想像未來的光景,
所以平頭的國中三年依舊是何俊穆同學票選生命中
「我是超級醜男時刻」的冠軍。

當時除了上課和踢球之外,作為一個全班最矮紀錄保持人的臭小孩
我並不惹人注意,雖然每逢段考都會上台領獎,
但是在那個台東市最邊緣,專門網羅壞孩子與野狗的小學校
想要獲得全校前幾名確實不大難,基本上
只要發考卷的時候沒吃藤條超過五次,
教務主任就會在司令台點到我的名字。

我砰砰砰出列,砰砰砰回到隊伍,
聽不見什麼掌聲,老師握握手也不甚讚美,
我的成績跟誰都沒有關聯,
甚至跟我自己也沒什麼關聯,
儘管這跟我的未來或許有關,
但我缺乏夢想,缺乏比明天更遙遠的想像,
升高中讀大學只是造句,還無法填充意義。

我不喜歡做標準的好學生,卻沒有別的可以選,
我觀察所謂壞孩子的日常,並不比好學生更有趣,
我也偷騎機車,偷抽煙(嗆得厲害),看小本的,罵髒話,
知道自己打不贏別人所以不敢打架,
被老師教訓令人心煩而我夜晚也無聊只好做功課,
外表看起來,壞學生對我沒興趣,所以我無法融入他們的社群,
事實是,他們的所作所為並不比足球更吸引我。

暗戀H就變成了當時兩年比較有色彩和決斷的事件。

升國二的時候她是一年級新生,應該是某次她來我們班上找她哥哥的時候
我初次遇見她。

跟天崩地裂乾柴烈火毫不相干的第一次相見。

也找不出什麼比較有趣的形容詞,
她是一個散發某種恬靜小動物氣質的普通少女,
我對她的所有了解都是打聽來的,
喜歡櫻桃小丸子,喜歡灌籃高手特別是流川楓(誰不喜歡哪)
住在學校後門,騎粉紅色腳踏車上學。

她喜歡籃球,正好灌籃高手也大風行,
因此約莫有半年的時間我棄足從籃,
為的只是放學後她會在球場邊看哥哥打籃球,
只要她缺席,我就乖乖回到坑坑洞洞的青草地,
追逐那顆黑白相間的足球。

某種程度上我為她披戴了晴子的影子。
雖然我明白自己不是流川楓,我只是個為她郵購了流川楓墊板放在書桌自用的人。
(郵購欸,真是莫名其妙)

因為跟她哥同班的緣故,我偶爾能夠找到機會與她交談,
往往是體育課,或者跟她哥走在一起在校園內碰面,
但年少的彆扭,我就是無法正常地跟她打招呼,
雖然已經認識了,我獨自遇見她卻反常的視而不見,
連微笑也難以付出,只是騎著腳踏車加速擦身而過,
然後偷偷回頭看她有沒有看我。
(這大概是所謂裝酷人峱的意思)

我記得自己閃避她偶爾經意或不經意射來的目光,
自己無知的故作瀟灑跟身邊的朋友談笑而過,
這些動作都被我列入睡前反省的項目,
和自卑擺在一起捶心肝。

某次放學時分,
我照例先踅步籃球場邊和同學打球邊搜尋她的蹤跡,
發現她繞著這幾個場地散步,
似乎沒遇見可以讓她加入打球的同學,
只好呆呆地杵著,
或許是個機會,我這麼想,
故意輸了鬥牛,拿起旁邊一顆不曉得誰的沒灌飽的籃球,
若無其事地走到她身邊,問她要不要打球,
她點點頭,我們就到隔壁的空球場投籃。

我他媽是個智障嗎??
這個女的比我還準欸,
我投出去總是碰到籃框彈得老遠,
她會小跑步撿球,以雙手投出空心,
投得我冷汗直流非常之不好意思,
只好開玩笑地告訴她:你比我還準欸。
呵呵,呵呵。

我永遠記得那個呵呵多麼可恥!!
沒辦法,她哥也是個神射手。
這有遺傳的,過沒多久我又棄籃從足了。

後來似乎是她爸媽來叫她回家,
她丟球在地面反彈一下進我手裡,
對我說了聲謝謝。

當時我確知那聲謝謝是什麼意思。
她知道我注意她的無聊所以對我道謝。
我知道。(應該)

日子慌啷慌啷的搖過去,我們並沒有任何進度,
連她喜不喜歡我都不曉得哪來的進度,
只是過沒多久,我聽說她和某個同班的男同學手牽手回家。
事實與否我不曉得,然而我竟有一種失戀的感覺,
即使後來傳出這是假的的消息,
還是難免有些失神。

再一次跟她獨處的經驗,
是某天她哥告訴我,希望我能夠去教她讀書惡補,
我前思後想都覺得事情不單純,
不單純的意思不是那個不單純的意思,
而是說她哥跟全校第一名的感情比跟我的感情還要好,
他為什麼不去找全校第一名卻來找我呢?
事有蹊蹺!!左思右想,
還是只能推測一個結論─是她希望我去的。
媽呀我這不活生生一個花痴嗎?
嘖,花痴就花痴吧,我硬著頭皮去了。
巧合的是,她希望我講解的,
正是我最沒把握的理化電動機和磁力的部分...
當然,結果變成我二樓三樓兩處跑,
一邊沒把握地教她,
一邊跑去跟她哥重新確認我是對是錯,
那個夜晚也就手忙腳亂啥也沒聊地度過了。
我在她房間待了約莫十分鐘而已吧。
(後來當然沒有彌補的機會)

我覺得她是喜歡我的,但
沒有說出口的事情就好像沒有發生。

然後我要畢業了。
這兩年跟她的談話不超過兩百句。
(就算只有二十句也不足為奇)
既然要滾了,那麼丟臉就丟到底吧,
我按著當時似乎很流行的立體剪紙勞作本,
挑了一個城堡的圖案剪了一張卡片,
拐彎抹角地跟她告白。

內容包括我聽說她跟某個我的學弟牽手回家,
還有我會等她之類的....

畢業典禮的時候我請人轉交給她,
也收到了她的一張卡片,裡面寫說這兩年我似乎一直在躲著她,
嗯....我已經很明白了。

了卻心事我下午就和幾個好朋友去海邊曬太陽玩水,
對於這件事也不太掛心了,
有關我的這張卡片唯一的消息是
她覺得內容很奇怪她不太懂。

反正我以很好的成績考上高中了。

高中時期我幾乎是忘了這個女孩,
因為編校刊,跑營隊等等,
我認識了更多其他的女孩子,
有的我很喜歡,有的喜歡我,
我花了很多時間給他們寫信,
著迷紙上的手跡和過度羅曼蒂克的幻想。

終於我開始了解自己喜歡什麼,
未來想往哪裡去,雖然細節仍未清楚,
至少輪廓已經從迷霧裡切出形狀。
我可以啟程了。

甄試上大學的高三下學期,
我收到了H的來信。

我高中三年的幾個轉折她似乎瞭若指掌。
知道我有大學可以讀,
知道我在電台兼差開了個小節目,
知道我在節目裡找了朋友帶吉他一彈一唱,
曾經有首歌叫做讓我歡喜讓我憂。

她羨慕我知道自己要什麼,
她想了解我雖然已不可能,
她夢過與我擦身,
她記得我卡片裡寫了肉麻的話,
她說她傻傻的相信。

她說
「這樣的承諾是不能隨便給予的。」
我顫抖地把這封信收起來,
不太敢輕易重讀。
我知道我辜負她了。

dear H
這是我寫給你的最後一封情書。
八年之後的情書,
對不起,我忘了你。
而且忘得徹底。

或許不會再有人比你花更多時間
等我了。我知道,
你已經不等了。

畢竟我們都已經變成
彼此不認識的大人,
當然我可以再次找到你,
談談過去,談談你所不了解的我,
我所不知道的你。

但,我一廂情願地
又得辜負你了,我不會這麼做的,
如果某天我們在某處巧遇,
我和跟你交換電話號碼,
我會請你來看戲,
甚至約你去看海,

那都是巧遇之後的事情了。

如今的我,如果傷害了誰,
不是因為承諾,而是
因為無法承諾,
這樣比較好嗎?
我不曉得。

最後表達我的歉意。
dear H
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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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看見魚丸趴在我掩身的棉被上叫我起床
我已連續夢了數日的女性友人
有些主題與婚禮有關比如一小時前我還沒睡醒的時候
夢見西法和北村一輝似乎要步入禮堂雖然
後來並沒這回事,畢竟白天我們都在考學測
沒有數學科的學測

我夢見喬安娜
但忘記了內容

轉身過後我面對正氣北路的康樂橋
右側橋下傳出煙火硝油
freeze和她的丈夫浮現在橋的頂端
緩慢的步行往下到我跟前
我走過去跟freeze握了握手說恭喜
她手裡端了一盤糖果
西法選了綠色我選了藍色
後來我們交換
我拆開綠色包裝發現是檳榔
狠心一咬接著往小巷不停吐綠色口水

似乎連續幾天的婚禮慶典
入夜就跟一群不認識的面孔到頂樓度過
(他們跟民進黨青年軍很像我看見狀似FREDDY的長髮男子)
白天考學測
(有種甄選新人的意思)
下午婚禮
(怎麼結婚個沒完哪)
晚上在閣樓睡覺
(睡覺中睡覺的感覺太像童話故事了)

最後大夥都要離開坐進九人座巴士
我跟他們一一握手
告訴大家劉三妹五月大概會播出
(原來是宣傳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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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哉,我究竟是跟誰一起去參加洋基隊的選秀呢?)

我跟某個人去參加洋基隊的選秀
地點很像一個普通的國小裡面對紅土操場的教室
也不曉得做了什麼事情就變成了身著完整護具的捕手

很快地我的名牌被貼在出賽名單的白板
比賽正在進行中,對手是紅襪
我心想那哪這種鬼事,我應該從小聯盟打起什麼的
怎麼會突然要我替補先發呢
然而沒有拒絕的餘地

非常之焦慮地四處走動
這個球場是好幾層城垛圍起來的像羅馬競技場的圓形場地
內野有漂亮的紅土外野是綠色短短的青草
出入口相當之不明確
我走進了洋基的球員休息室
向坐在椅子上的Jeter及其他叫不出名字來的球員打招呼
順便用英文自我介紹,他們看著我卻不像在聽我說話
我鞠了個躬便往更深處走
走到了外面
看見賣食物的小販
就像台東體育場兒童遊戲區旁邊那樣子的餐車

哦快要輪到我打擊了
卻找不到進去球場的入口
應該說有很多入口可是沒有一個通往正確的地方
於是我開始奔跑搜尋
對每個入口探頭又轉移目標
最後找到了一個貼著白瓷磚的破舊房間
像游泳池的浴室又像豬隻屠宰場
我對裡面的一個老婆婆請教要怎麼進去
並表明我是球員即將上場打擊
她指了指房間裡的一口明亮的井
井上面橫著一根木條
於是我伸腿跨上木條坐好
老婆婆的兒子不知道動了什麼開關
我便像水上樂園的溜滑梯那般被沖進去
過程中我屏住呼吸
看著我又經過貼滿白色瓷磚的空間
從遠處的洞口滑了出來

狗一般爬出洞口
竟發現自己身在外野金屬條狀的觀眾席後方
我應該去內野的啊
只好沿著觀眾席不曉得怎麼終於走到了洋基球員休息區
看見一個長頭髮像忍者那樣東方面孔的球員走上打擊區揮出安打
接著Cabrera還是Abreau對著我笑
遞給我一支比大腿還要粗的球棒
我拿起來掂了掂重量
發覺很輕
心底鬆了一口氣
那麼粗的球棒要揮到球應該比較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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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儘量克制自己不去想到Henrik Ibsen《a doll's house》裡的小雲雀Nora。
雖然《不存在的女兒》裡頭的諾拉在故事的情境中確實跟《a doll's house》多
少類似,選擇獨立,選擇離開,選擇誠實對待自己追求新的幸福,當然諾拉比Nora
現代得多,成了旅行社老闆,至於Nora在關門聲後就消聲匿跡,一片留白。

而Torvald與大衛也如出同轍,像條一廂情願的頑固煞車皮,按照心底後來被驗證
錯誤的所謂的「正確」來生活。幸運的是大衛,至少他還保有痛苦和懊悔的能力,
我一向認為發現真相,感受真相在心底醞釀巨大情緒無論喜悲,要比恍然無知走著
風和日麗的生活道路來得幸運,雖然偶爾劇痛無預警發作起來,會讓人毫不猶豫地
將蝸牛連肉帶殼的吃下去又嘔吐出來。

《不存在的女兒》是一部人物自傳功課完成度很好的一本小說。它完整地留存了性
格轉變的軸線,卻沒因此而板眼分明坡度滑順,反而處處埋藏荊棘,你不得不邊讀
邊停,放慢速度來探索它若無其事開放的小刺,某些關鍵的時刻,它還刻畫了容許
人物偏差的幅度,讓每一段敘述相隔三、五年的時間充滿耐人尋味的神祕,讓諾拉
收拾大衛的攝影作品又燒毀它,花成灰燼的並非全部,卻只有一箱。

一個誰都不願意敞開心房的家庭究竟該如何維繫?或者說該如何解離?每個家庭人
員懷抱心事,又恍若平靜地尋找自認為最好的方法,其中蘊含某種怎麼作都不對的
宿命氣味令我著迷,大衛將菲比送走真的是錯誤嗎?護士收留了菲比變成母親又跟
大衛秘密來往又正確嗎?這本書不停的提醒讀者卻不批判,對所有人物溫柔而不吝
保留他們的缺點,到最後或許已沒有對錯的問題,人總有些遺憾,後悔的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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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為了不讓深夜的自己被寂寞綁走
只好奮力的製造對你說話的嘴巴
你從聲音裡進入他們的靈魂
還不滿足地想要生活他們的故事
卻得承受分半顆心出來的失落
那分出來的半顆心
是用作維繫自己的形狀
背離死亡向上攀豋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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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電影院的前一刻,聽說長江七號的風評不佳。

好像是某些鄉民或影迷吧,認為這部片很不周星馳,看完電影才發現它的與自己
的期望落差太大,結果也就悻悻然離開戲院,不曉得有沒有記得把飲料空包投到
垃圾分類。

同樣的,我也滿懷期待走進戲院,功夫灌籃的預告片過後,像極pop字體的logo
星輝電影四字從溴黑一片的螢幕浮現,我突然開始思索我對周星馳電影的期待究
竟有什麼?

雖然千頭萬緒,還是沒有琢磨出任何心底既存對於周星馳的概括想像。只是一直
輪轉著幾個畫面,包括醬爆背影奮力大便的屁股啦,會功夫不是罪的洋裁行老闆
,情和義值千金,武狀元蘇乞兒的片尾曲長路漫漫任我闖,還有威龍闖天關裡頭
他和梅艷芳擊掌大叫"山西布政的五千兩在他床底啊"等等的。

想完一遍,如果問我從長江七號想要看到什麼,我會回答之前看過的都不想再見
到了,其實這種想法也沒什麼特別的,誰喜歡看一百部長相神似的電影呢?所以
比方扮醜的尼姑趙薇或雙刀火雞莫文蔚,牙尖嘴利的頌師或者撒尿牛丸我提不起
興趣,只希望這部電影別以同樣的模式操作老梗,畢竟陽光下的新梗並非俯拾皆
是,所謂的新梗也可能只是老梗的新模樣,正所謂小當家陽泉酒家的傳統就是顛
覆傳統,對於看電影,如果它能展現某些新意,儘管是兩秒三秒的一個畫面,或
者賜予專注到忘我的小小瞬間,都能讓我愉悅一整夜。

長江七號給我的正是這種感覺。

身為沒耐性又不容易專注的雙子座,原先老是聽見右方的楊老師大笑,也瞥見右
方的右方的柴醫師轉身接電話,但打從小狄流下第一滴眼淚開始到隔天起床抱著
父親為止的這段時間,我竟忘了要注意電影院裡的呼吸,這種忘記自己正在看電
影的情緒很奇怪,卻也難得十分鐘出神的屏息。

長江七號的主角不是周星馳,如果你為了星星的表演走進電影院,那麼,失望之
情我也能夠理解。

相較於他早期以自身星式表演為主吸引觀眾的走向,長江七號顯然悄悄鬆綁了周
星馳螢幕上的任務,並將其收納到被燈光、顏色和鏡頭移動所掩蓋的深思,在後
現代的威力已將說故事的方法肢解突梯的當代,無論他有意無意,我認為周星馳
是難得一見的考慮著如何將故事越說越簡單越純淨的創作者。

沒有倒敘,沒有回憶的場景,沒有花俏的蒙太奇。憑特效揮灑的狂想,性格外貌
獨特的人物與略顯收斂的語言機鋒(小朋友跳那麼高是不合人情常理的啊),一場
一場積累推進小狄的壓抑和夢想,七仔將他認命樂觀的表皮撕開(看一個聽話的小
孩無止盡的認份有多麼大的壓力),最後營造了反英雄的溫馨高潮(如果說真要挑
個英雄,非七仔莫屬)。

溫馨不是罪啊!!

哪怕死而復生,周星馳始終保持絲毫不帶傳奇色彩的民工身份,不比以往食神、
武林天才、丐幫幫主翻了好幾層,簡單的說,除了開始追求袁老師,周星馳在故
事的展演中沒有什麼蛻變(當然也沒比之前更帥氣),而將這個任務交給了一群善
演的孩子,我們似曾相識的角色:梳油頭戴眼鏡的小鬼,小鬼的胖子保鑣,胖子
保鑣暗戀的小胖女,不知道幹什麼只會傻笑的缺齒女孩,以及簡直是兒童版周星
馳的周小狄。大人世界翻版的小奸小惡和假正經的幽默仍是周星馳電影令人又愛
又恨的招牌和詛咒,無可否認這個特質在長江七號裡少了,也減輕了跟先前幾部
電影皆建立於某種異想世界的質量。

異想寄託於外星,故事根基於現實,其中穿針引線的多毛史萊姆狗七仔,也就半
虛半實的被設定出來了。實的是狗模狗樣,虛的除了牠神奇的力量,令我感到訝
異的是牠純然對人的善意,或許也映照了周星馳深處對人性最溫柔的想像,以至
於後來回想小狄詢問七仔牠是否來侵略地球時,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周星馳想望的還是一個理想的世界啊。即使痛苦也要樂觀活下去的世界啊。所以
七仔不會也不可能像哆啦A夢任人予取予求,給小狄那副如火影忍者裡中忍考試時
能夠飛出小攝影機似的眼鏡和彷彿星際大戰的火箭彈簧鞋(那個抄襲功夫的翻身
如來神掌真變得像是在嘲諷自己作品的瘋狂呢),否則這個故事將從人性的善,
變成人性的惡了。

雖然七仔並非萬能,然而牠依舊帶給小狄多彩的夢,帶給他獨一無二的自信和友
情,縱然牠實現的,只有一顆蘋果,以及最珍貴的一條生命。

這裡的周星馳,就像一個千方百計想要弄到一支棒棒糖的孩子,發現怎麼找理由
都說服不了爸媽,最後終於直接了當說出口:我喜歡,我想要棒棒糖。

結果他得到了棒棒糖。

這就是我喜歡長江七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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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頭滾過sondheim的名字那轉瞬
彷彿聽見了George哼著finish the hat深情的嗓音
或者send in the clowns低迴衰老的顫抖
畢業以後每當看見課堂上讀過的傢伙
總是有種"啊老朋友你還是如此迷人"的感覺
比如福樓拜比如康拉德
比如契訶夫比如貝克特
有些作者像筷子你手握著能夠夾起雞蛋
有些作者本身就是難得的恐龍蛋
你必須擁有大雄般天真而愚蠢的耐性才能孵化
而且還不確定蛋殼裝的究竟是暴龍還是陸龜
據說每個創作者畢生都在處理同一個主題
可能是死亡可能是愛情
但所有在我眼前製造巨大足跡的作者
都在製造新生命和新生活

桑坦對我而言
既非筷子也非任何種類的蛋
一切寫實的結論或途徑似乎都不能回溯他的作品
如果說韋伯追求極致化的壯美
就像他繁複層疊的音階包容巨大的塊狀情緒
那麼桑坦在幽微領域的進度
便如同針刺潘朵拉的黑盒子穿出一點點光線
是螢火蟲呢?是燭火?還是鑽石?
就著些許照明,我們足堪猜測真相
至於真相指向何處,沒有人能夠準確掌握
這麼說好了
我覺得桑坦是還沒決定的選擇題
是一種充滿疑惑的時間方式

至於Tim Burton
看過聖誕夜驚魂之後
還能多說什麼呢
從片頭的血漿糊齒輪不斷咬合
目的已經非常清楚
這種將割喉作為技術和美感來運作的模式
不就像燕尾服裡結合恐懼與童話的骷髏頭紳士Jack嗎
比如將kidnap the santa claus發想成近乎帶動唱的三個邪惡又可愛的小傢伙
讓我不只一次在夜裡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

那麼Johney Depp
我只好說我愛他了
是這麼認真的皺起眉頭以致於緊繃出幽默的男人哪
我怎麼可以無顧禮節放肆大笑呢
因此淺淺的
我只不過微笑了一個半小時
不妨讓戴普成為你心裡最適合的舊情人選第一名吧
因為你絕不會想知道你們談戀愛會發生什麼事
就當作已經愛過又念茲在茲好了

Sweeney Todd老實說
劇情老梗的足以放進藏寶箱沉入海底
屬於某種悲劇原型的復仇者被憤怒沖昏頭最後發現鑄下大錯拿命來賠的故事
在這部電影裡也看不出來新的切入點或詮釋方法
我想導演也沒有重新詮釋的意圖
風格化的影像和怪異的演員就是好萊塢的陰謀啦!
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咧我....
好啦隨便你想怎麼樣我都配合啦誰叫我就是沒有用
人家亂皺眉血亂噴我就高興了....(淚)

goodbye my love,我地愛人,戴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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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eb 19 Tue 2008 04:03

她穿著及膝黑襪和一襲綠色短外套
像被羞恥揍了一拳導致腸胃積血似的
蹲在高麗菜和茄子、黃瓜陣列前面
任長髮收帘遮掩青春的面孔
綹綹陰影裡或許初生的紅痘、淡褐的小雀斑
或許脂白纖細得如同春雪
而今想起來卻是無從猜測了

她手上沒有書,也沒有手機唱著流行音樂
在人來車往快速移動的街市鬧區
就這樣靜靜踡伏著
如同被命運擺錯了位置的石人
不願直視經過的菜籃族媽媽和全罩安全帽裡頭的我
不打算吆喝上午的生意
只是踡伏無語
彷彿強自鎮定之中
持續例行的假寐
然而急欲擺脫一切注意力的她
相較於周遭數個類似的果菜攤
以其後方以長袖套與斗笠覆身的女人
只更顯突兀

小姑娘啊姑娘
可能你的父母親人正好因為要事分身
是否像他們那樣被擺在眾人見證的陽光底下
賣菜令你感到無地自容
甚至抱怨世界不公呢
親愛的少女我看見你
一如看見幼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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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eb 16 Sat 2008 01:00
  • 長假

始料未及 竟發生在跨年之後
原本和諧完滿的寧靜生活就像被沒有燃燒殆盡的流星墜落那般
被開了一個足以掀起海嘯的大洞
無論就常識常理來判斷
這種事情都不太可能會發生
為什麼呢 我仍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願意稱它是一種背叛行為
畢竟是非對錯應當留給好事的人
至於一個耽溺其中讓痛苦和漫長等待所折磨的年輕小夥子
那種失落彷彿被愛人拋棄你好不容易接受事實慢慢療傷
卻發現愛人居然將床第細節往辦公室或派對現場到處去說
甚至連不相熟的人也打電話來問你的陰莖真的有粉紅色的胎記嗎
我只能苦笑的說很抱歉警方正在調查當中

該傷的心該付出的努力你肯定一無所知的
更不可能聽見
幾個徘迴你家門口墨黑而溼潤的夜晚
無數次低沉的嘆息
被過往的亡靈附身了吧
當時我們不是笑的跟夏天的海一樣嗎
不是約定了還要再來嗎
誓言猶耳 人事全非
你還希望我說些什麼呢
對於你的沉默我何以投身碰壁呢

才見過的 我們才見過的
升騰的水蒸氣油膩的桌椅
大骨湯底的米苔目柴魚漂浮顫抖
蔭油環繞的豆干海帶點綴的青蔥
而這些簡直無視於物價和通貨膨漲
通通只要三十塊 三十塊
你還真狠得下心啊老闆
竟然在攤口貼了 休長假三月見 整整的三個月哪
你是在放暑假嗎 有生意人像公務員老師那樣放暑假的嗎
你難道完全不懂之於一個談到吃什麼就感到了無生趣如我
有多麼依賴你這個不需要思索的第一選擇嗎
你不了解 不了解我們超過十年的感情
無論哪家滷肉飯 臭豆腐 臭臭鍋也休想取而代之啊
痛苦啊 地獄 陰溝 飛蟑螂 西印度群島 中風啊
傑克 佛萊迪 spawn 紅衣小女孩
把米苔目還給我 恨哪 還給我 (伸手) 還來
我要 還給我 (泣)
其他我都不要了 把我的頭髮通通都拿去吧
我只渴望不需要動腦的晚餐
逡巡桌椅腳邊懶散的野貓
就要去當兵了 連這點卑微的願望都
實現不了 要我怎麼活下去
還給我
還我 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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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放晴的正午
跟阿亮開著載便當的貨車去台糖高爾夫球練習場的路上
轉進一條安靜的小道
左邊是高不過二、三樓的透天住家
右側有綠色的水田以及矮樹
電桿與電桿之間垂掛的電線像老人的微笑
懶散地和我們平行前進
看不出來它有能力左右一區的照明

超越一輛最近流行的粉紅大屁股機車過後
田地慢慢被放盡了水
由泥濘變成變成印象裡春天才有的綠草
翠綠的皮膚上開放嫩黃色的油菜花
簡直像是在嘲諷積累數日的寒冷似的熱情聚會
在微風中合唱異教的詩歌
而難以記數的白色小蝶
就如同醉酒的信徒傳遞神諭
因為口齒不清所以非得來回好幾趟那樣迂迴飛舞
十幾隻蝴蝶彷彿無法適應神聖的密度
被遣散到我所行駛的柏油路
我凝視著後照鏡試圖揣摩蝴蝶的細部構造
卻怎麼做也做不到
就這樣很快地再也看不見任何一隻

我不曉得油菜花是否有蜜可採
也不曉得為何蝴蝶和花老是以親密愛人的姿態呈現
但即便是自然知識的復現
親眼目睹的片刻仍舊使我尖叫感動不已
正值青春期阿亮首先乾笑了幾聲
然後小小驕傲地說:「果然只有台東會看見這種漂亮的景色。」

我非常高興,除了代表他與我無視年齡的差距達成共識
我更高興他的驕傲
雖然高中過後待在台東的時間不是太長
但這塊土地卻沉默地自我運作
從來沒讓我感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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