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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訓假的隔天,受過軍事基礎訓練的役男即將
被各個需用機關領回實施專業訓練。

從二號哨口進入成功嶺,所有的長官會叫你跑起來,
我跑了起來,但因為我們這一隊不夠整齊,
被大隊長要求重走一遍。
記得之前引體向上和仰臥起坐測驗,
我們也因為前往場地時偷瞄,被他罰繞介壽台。

有人叫這位大隊長骷顱頭,有人說他神出鬼沒,
他非常喜歡瞪著某個人伸直手臂指他,只要他上台說話,
後面的中隊什麼也聽不見,他喜歡把話含在嘴裡。
如果可以,我還挺想替他報名演員發聲訓練。
(他肯定會拒絕的,我好想知道他怎麼借廁所)

安檢完回到寢室,剛受訓時所蓋的厚棉被,
已經被收起捆好,改換輕薄難折的夏被,
掛起蚊帳,仍有翻滾空間。

時序正在更換。

成功嶺的最後一夜,我們洗委忙著收齊所有公發的制服、運動服、外套,
在其他人床上就定位宣布夜哨名單的同時,我們一塊去販賣機投飲料享受最後的福利,
想起之前誰說明天就要各分東西疏淡的語氣,我看不見任何一張失落的臉,
因為教室一片黑暗,我就著沒有月光的夜晚,啜飲沙士。

十點回到隔離區三寢,陣陣破啞的咳嗽聲如同肺癆病患的集中營,
住在這裡的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感冒永遠好不了,
我也很少看見搬進三寢的弟兄恢復健康回到原來的寢室。
我所看見唯一大夥精神飽滿的時刻,是踏出營區的那一刻。

床上躺平,
我理應想些事情,卻不知道該想些什麼,
成功嶺的種種,只證明了我們來過又離開罷了,
像生命,像死亡,並無涉向任何意義,
似乎不是虛度,然而也談不上什麼實質的攝取,
我渾身疲勞地急切想睡,想要魯莽對待時間,
忽略任何感受。

醒來最後一次外掃,我選到一支特長的竹掃把,
狠狠地蒐集落葉,當墨綠的軍用車駛過,我們便閃往兩側,
眼巴巴讓四輪捲起的風打散落葉堆,
我們再來一次。

再一次。

匆匆收拾的行囊既滿且重,裡頭裝著兩雙鞋子,一袋衣服,
沉重的足以令我的左肩淤血數日,至於最佔空間的臉盆與鋼杯,
甚至還在草綠包的底部印出圓圓的形狀,
其他中隊用鋼杯在大澡堂裡裝水洗澡,
我們一個佔據一間有蓮蓬頭的浴室,蒸氣充滿彷彿分隊長口中的三溫暖。

有點生氣又覺得可笑,我的成功嶺回憶一邊曝曬著烈日,
一邊想像浴室的畫面結束。

我和九個弟兄走向前往中壢的遊覽車,
附帶卡拉ok的遊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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